箬叶斗笠

自在地放下臭皮囊,把破斗笠翻过来盛装无限清风。



我是铃悬,竹原铃悬,请多关照

浊流

        芥川龙之介从来不会把自己抛进海里,这次是个意外。
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们在冰冷的海风中走着,混沌的意识和刺痛的神经。港口的海水就算是在白天也看起来是污浊的深蓝色,带着让人难受的咸湿潮气。芥川的鼻腔里现在全是那种气息,肺腑里也是。他快窒息了,海风吹起他银白的鬓发,他的胃液也在翻滚。他是视角里没有光,混沌乌黑。太宰治掏出打火机,没有点烟,只是这样点着。淡蓝色的火苗和橘色的外焰,照亮了他的面孔,还有系带上的宝石。他在宝石的镜面上看到了自己漆黑的瞳孔,像这海水,空洞无物,深不见底,污浊而可怕。他现在感觉并不好,他喝酒了,虽然并不是头一次了,可是他喝酒的次数依然少的可怜,因为芥川龙之介讨厌头脑发热。他现在怀疑自己和发烧无异,脑袋肯定热得快冒烟了,特别是在冰凉的海风里。他的血液一定也是滚烫炽热的,可以轻而易举地冲破血管薄薄的壁垒和他白而薄的肌肤。而实际上,海风呼啸着,吹起他的衣衫,用寒气濡染它们。湿乎乎的感觉,比像刀一样划过的寒风更让人难受。他瑟缩着,他不希望这个时候咳嗽或是打喷嚏也不想就这样晕倒,他只想走着,一直走着就好了,并排或者跟在他身后都好。现在,他的视野里有光,虽然并不是很近,他也不会去伸手触碰,但是光是看着就会感觉温暖。他有一种围着篝火的错觉。

       他回过头,灿灿的光映在他的眼里。太宰治轻笑着,呼出一缕酒气,威士忌辛辣的味道在芥川的鼻腔燃烧然后祸及全身。“我可以跳下去吗?”

       太宰治曾无数次与这污浊的海水拥抱,没有一次和芥川龙之介一起。和他一起融进黑暗的,每次都是不同的女子,没有一次是和芥川龙之介。

       他出神地望着这没有一丝光亮的浊流,说不上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 “在下一会儿来救你。”

       他嘶哑纤弱的声音几乎被海风吞掉,留不下一丝痕迹。

       “芥川君真是没有意思。”他的眼眸在明晃晃的火焰里映出褐色的涟漪,“记住了,这种时候应该陪我跳下去,殉情可不能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 他出神地望着他,他眼底褐色的涟漪深处是黑色的看不见底的浊江。他把火灭了,一把抓住他的手。也许是喝了酒,太宰先生的体温比芥川龙之介以为的高一点,他有点希望自己的手是冰或者雪,就这样化掉,反正也是一样的冰。

        于是他们在酒精的刺激下飘飘乎乎飞似的跃进了海里。

       海水真的冷得刺骨,但芥川龙之介没有特别不适,也许他刚刚已经麻木了。他就这样在黑暗中漂荡浮游,像是水底的藻草。他柔弱的身躯被波浪欺凌得摇左漂右,海果然是黑的,他什么都看不见,看不见天空中的弧光灯,牵牛星也仿佛在无限远点。他想不起那打火机的火是什么样子的了,可是宝石的闪光、他眼底的浊流、威士忌的辛辣好像全部像这水流,渗进他的脑袋,浸入他的骨髓。既然他令我在黑暗中生长,我便寸步不会离开这浊流,他令我朝夕在其中摆动挣扎,我便终其一生地摇摆不定。在这污浊的海浪之中,他既然让我同归于此,我又有何理由推辞?他睁不开眼,心里却想,太宰先生入水每日一次,哪次真的身陷浊流?倒是那些姑娘,也许真的有去无回,若是这次是自己倒也是没什么。他嗔怪自己的傻想法,芥川龙之介真的很讨厌喝酒,酒精会让人神志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 早上,芥川醒来,在自己的床上,身上是干燥又熨帖的衣服,望着的是空无一物的天花板,伴随太阳穴的阵痛。

        他坐起来看见了中原中也靠在椅子上盯着他珍藏的红酒发呆,他问他怎么了,中也说,没什么,太宰治死了。他嘴角有笑意,眼睛却是红了一圈。他说,咱们闯到鬼了,太宰治那个混蛋终于自杀成功了。

        中原中也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,掏出一个包裹,据说是太宰治落在Lupin里的。是一本书,封面上除了书名什么都没有写,那本书叫《晚年》,没有署名。

        扉页上倒是有太宰的字迹,看不出字体还有点歪歪斜斜的字体却让芥川感觉很舒服。他写道,“秉持自信而活吧,生命万物,无一不是戴罪之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 此后横滨有传说,这污浊的海水里有大型水怪出没,而且绝不是异能,不然无数次自杀失败的太宰治为什么会葬身海底。中也倒是觉得,这次他大概是认真的,虽然太宰治这个人从来不为任何人认真,这大概是个意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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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写太芥,不知道写了啥QAQ
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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